恩比柿

(本文同步刊載於恩比柿-二館)

落崖瞬間，腦海閃過大長老語重心長對我下的評語：

 「孩子...你真的好平凡阿！既然如此，就當隻工蟻吧。」

眼淚幾乎滑出我的眼眶，我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螞蟻是沒有眼淚的。

在電影裡，墜崖時主角通常配給有人生跑馬燈，努力朝腦袋搜索，果然出現了。我看見小時候因為大雄霸凌我，害我跌進水窪；比隔壁老王矮一顆頭，所以小美選擇他不選擇我；好不容易搬顆糖果回家，卻因為沒打電話報備，不小心碰見門後的真實…媽的，難道都沒有比較美好的回憶嗎？

況且我都要死了。

隨著天色變暗，我漸漸察覺出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從光線角度來看，我已經墜崖半天，到目前為止，卻仍然望不見崖底，依舊保持等速度下墜，時間間距半點都沒變，這是否表示還有一線生機？

我擦擦眼淚，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六手聯滑朝懸崖壁面游去，嘗試將手攀上土堆。

「好燙，燙燙燙！」

結果將快速下墜中的手，放到土壁上的結果，就是莫名產生擦火柴效果，脫逃沒成，差點還燒掉自己的手，我望著變得通紅的六肢，心中五味雜陳，實驗正式宣告失敗！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早已記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對你沒看錯，我居然還沒死，還在持續下墜當中。

直直墜落三天後，我擔心的民生問題，救援終於出現了。

一些餅乾粉末！應該是從上山遊玩的遊客身上抖落下來的，類似這樣的食物補給三天兩頭會飄落下來，偶爾也有些汽水可樂飛沫什麼，但數量並不多。

這天我照例在無聊中思考自救方法，例如：使用落葉當降落傘，減低速度，但那片葉子本身比我還大許多，所以宣告失敗，此類案例還有很多，不過到是沒有任何一項成功。

這天早晨，我睜開眼睛，不由得再將眼睛閉上，然後再睜開一次，一隻螞蟻正妹！

難道螞蟻之神終於聽到我的祈禱，決定要給我一些眷顧？

正妹的體重意外比我略重，由於加速度的不相等，此刻正緩慢地與我拉遠距離，趕緊施展出我最自傲的蛙式滑水，趁她還沒遠離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又黑又嫩，真不虧是青春的肉體阿…不對！我擦擦口水，現在並不是適合耍色的時候。

聽說古代人曾經說過：聽天由命，人定勝天，這兩句話，暫時不論這兩句話有沒有互相牴觸，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總有一天，就算是受困在半空中的螞蟻，也會有出頭天的一天。

我緊緊握住老伴的手，就算我們兩個都已經老了，她在我心中依舊永遠是正妹。

這麼多年過去，再嘗試無數次失敗後，我終於找到解救我與老婆與在空中出生我的子子孫孫的方法。

「大家準備好嗎？就是現在，一起抓住那片葉子！」

藉由所有飄浮在空中的螞蟻，同時抓住巨大樹葉的浮力，我們的下墜速度終於慢下來，大夥慢慢飄向懸崖壁邊。

阿母！我出運了！我終於成功啦！

我不禁喜極而泣，老婆也含笑望著我。

就這樣，我與我的子孫終於得以脫離漂泊的命運，在懸崖壁邊生活下來。

我想這就是我所說過，最幸福美滿快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