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寫日記。」
「好呀。」
說好呀的是我男友,今年30歲,如果只看外表,大概會被新來的女同事嘲笑成「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大叔在援交」般不堪,如果補充上學歷職業,又會被人酸酸地稱讚「出一張嘴的階級真好」,雖然有時候狀況外,但本質上是個溫暖認真的人。
在一起五年,同居半年,在他父親被查出罹患癌症前,雖然偶爾吵鬧,相處還算融洽。
「我可能暫時都先待在台北,也會跟老闆討論是否能在家工作。」
「知道了,自己保重。」我關起line。
【自勝者強 莫忘初衷】
堅強就是即使只有孤身一人,也要繼續完成自己的承諾。
「我想寫日記。」
「好呀。」
說好呀的是我男友,今年30歲,如果只看外表,大概會被新來的女同事嘲笑成「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大叔在援交」般不堪,如果補充上學歷職業,又會被人酸酸地稱讚「出一張嘴的階級真好」,雖然有時候狀況外,但本質上是個溫暖認真的人。
在一起五年,同居半年,在他父親被查出罹患癌症前,雖然偶爾吵鬧,相處還算融洽。
「我可能暫時都先待在台北,也會跟老闆討論是否能在家工作。」
「知道了,自己保重。」我關起line。
他躺在冰冷的鐵軌上。
眼前是閃到讓人睜不開眼的閃光燈,身體下方壓著鵝卵石,
那凹凸不平的觸感,他曾在三十五年前體驗過,
那時候小溪仍然清澈,溪裡有魚,他們常去那裏唱山歌游泳,用自製木竿釣魚,
然後工廠老闆來了,溪被掩埋,地被填平,灌上水泥,蓋成工廠,
老闆說,大家都是台灣同胞,我賞你一口飯吃,你賞我一口飯吃。
他還記得老闆笑起來,嘴裡金牙閃閃發光,那光呀,有多亮呢?
她夢見將那缸魚全吞了下去。
丹寇指間夾起緞帶魚尾,張嘴一放,任其滑進腹腔,
光潔魚身緊貼潮濕溫熱的食道滑落、爆裂、蔓延,在體內扎根抽芽,
墨綠水草爆滿她的喉,她的嘴。
她開眼坐起,腥黏氣息循夢境追來,隨呵欠懸浮空氣之上,陰魂不散亦步亦趨尾隨她,
轉開門把前,她又朝魚缸望了一眼,確信魚還在。
當陳淑芬完成鄰居間例行互動,走進屋內時,陳志明正好用完吹風機,他將塞進嘴裡的管口拔出,順手捏了捏臉,將西裝上的皺摺撫平。
「又那個啦?」瞧見陳志明換了一套新西裝,陳淑芬順口問道,下意識拍拍臉,拉了拉自己的連身裙,確定著裝完美無瑕,這才打開筆電,將適才鄰居們的對話一字不漏輸進電腦裡。
「真得很擠呢,下班時間。」陳志明答,剛搬進新家一星期,兩人都還在調適,期許自己盡快適應新環境,身為新婚夫婦的他們,也明瞭還有許多事尚待學習。
見陳淑芬打字飛快,專心一志輸入資料的模樣,陳志明摸摸鼻子,打開電視,按下快轉,開始看起影片來,在觀看影片將近一小時後,陳志明突然想起什麼似,朝陳淑芬開口道:「對了,後來妳問出答案嗎?」
「好像因為是『同姓』的關係,同姓結婚,在這裡有68%機率會生出畸形兒。」陳淑芬默默拿起茶杯,儘管已經過了一星期,她還是不太習慣握住類似圓柱的東西,「K組那群笨蛋,總愛扯後腿。」她特別加重『扯後腿』這三字,像小孩在炫耀新玩具。
「忙中有錯嘛,下次就知道了。」電視播畢,見陳淑芬又換了一套新衣服,陳志明不禁感嘆道,「妳的衣服還真多。」
《離職》
在梅子離職前一天,他與好友可可上了寶X大樓頂樓的健身室,帶著一打啤酒加160元的滷味。
健身室,美其名是公司福利,事實上只是老舊韻律教室加上破爛的器材組合,梅子坐在無法踏步的踏步機上面,拉開窗戶,點起一支菸,梅子總是這樣,就像可可當初在面試時問他,為什麼要抽菸時,他回答,因為想知道一個人的人生裡,到底能抽完多少支菸一樣隨性,被他的慵懶同化的可可,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滿100元送20元的脆腸。
原本可可是相當討厭菸味的,但是自從入社會後,她才發現,世界上多得是比煙味更令人討厭的事。
「可可,我非走不可。」梅子將煙灰朝窗外點了點。
期末考週到了,為了不要讓寄回家中的成績單太過難看,我攤開課本,展開抱佛腳少女全力衝刺之旅,正當我握緊拳頭,朝天空大喝『神啊,讓我喔啪』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誰?」我問。
「我是你室友,有事想跟妳討論。」在持續不間斷敲門聲中,室友口音極濃,鼻音超重,語速特慢的聲響,自門外傳來。
「痾…不好意思,明天我要考電子學、電磁學、電路學,現在正在忙耶。」我在門內坎坷不安的祈禱,希望室友知難而退,又過一會後,敲門聲終於停止了,正當我內心感到一陣慶幸時,外頭突然開始上演那些年,我們一起學的素女白琴。
「呀阿阿阿阿~斯---(據我判斷,這應該是擤鼻涕的聲音)我命苦呀~男朋友拋棄我,現在連室友都~嗚嗚嗚~我不想活了~~~~」
「你要相信我,不論我做了什麼,都是因為愛你。」
「那妳做了什麼呢?寶貝。」
「我最近認識了一個人,在路上遇到的,三十幾歲,是賣水果的,…我們上床了。」
「…什麼!?」
「因為那個男的,會帶我去摘水果,你卻只會叫我吃青菜,那個男的稱讚我是三重林志玲,你卻什麼也沒說…但是我很後悔,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呀!人家真得很愛你,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想要確定自己很愛你,而且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當最後一片葉子被冰雪封印,就是雪人出沒的日子。
珠穆朗瑪峰鄰近村落的居民,時常遭受雪人侵襲,如果村民沒有定期繳交金錢、糧食與嬰孩,雪人便會來到山下,殺光村裡的所有人。
村落裡,那些英勇年輕人,總是自願加入獵殺雪人的行列,但無論組團或單打獨鬥,每次每次,依舊沒有任何人生還。
武樓是村中最強壯的勇士,當他與馬連娜三歲大的兒子,被選中成為祭品時,他決定徵召村裡所有年輕的勇士,已獻祭品作為誘餌,將雪人引誘出來,予以斬殺。
馬連娜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與孩兒,她不顧祭司反對,偷偷尾隨著隊伍,打算在暗中幫助他們。
迷迷糊糊中,胡志帆似乎聽到一些爭執的聲音,
那些聲音頻率相當高,正用著他所無法理解的音調,好似討論著些什麼。
全身上下似乎都被塗抹著相當奇怪的黏液,令胡志帆情不自禁動了動身軀,
這一動,討論的爭執頓時消失了,胡志帆想睜開眼,卻發現雙眼完全打不開,
他想伸手將眼上的黏液撥開,右手卻滑溜溜地,宛若陷在油裡,完全使不上力。
到底在我身上塗了些什麼東西呀!
「不好意思,借光~借光~」
在劉伯幫助下,監視畫面很快被調閱出來,黑白畫面中,黃組長如眾人預期般走進B室,站在開關面板前待了一會,葉海茵的眼角突然抽動了一下,那一下相當輕微,以至於站在她身旁的兩人都沒有發現,黃組長開始將燈打開,緩緩走向訓育池旁的廣場,先是站立一會,接著,突然出乎意料地朝訓育池跑去,一頭跳進水裡。
看到這裡,胡志帆三人面面相覦,對於黃組長為什麼突然跳進池裡,完全沒有半點頭緒,從黃組長跳進池裡開始,快轉三十分鐘,黃組長再也沒有探出頭。
胡志帆與葉海茵跑去見了值班經理,希望能請維修人員前往下方抽水機查看,卻遭到值班經理的怒斥反駁。
「表演馬上要開始了,怎麼可以為了不明確的推論,影響遊客觀賞演出呢?」
「小白跳呀,小白~」
胡志帆將水桶裡的魚舉得高高的,朝水中的小白鯨揮了揮,小白鯨-小白隨即優雅地從水面跳起,一口將冷凍魚叼進嘴裡。
A室圈養的小白鯨總共有兩隻,一隻叫娜娜,一隻叫小白。
就跟人類交朋友一樣,白鯨們也有各自的性格與脾氣,娜娜的特點是能將訓練動作準確無誤地完成,但個性冷淡較不親人,相較之下,小白就顯得和藹可親多了。
雖然由於年紀較小的緣故,在表演時,常常會出現一些小凸槌,但是相較之下,胡志帆還是比較喜歡小白。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魚嗎?」
當胡志帆撥弄冷掉的飯菜,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晚餐時,
隔壁組的葉海茵突然滑進他對面座位,神秘兮兮道。
「小說故事裡,有很多吧。」
胡志帆將咖哩連著白飯放進嘴裡,冰冷香料的氣味,老實說不可恭維,
但公司唯一全額補助,只有那家廠商進駐的自助餐,
縱使食物遊走在可吞食與難以下嚥之間,為了省錢,胡志帆實在也沒得選。
劉連成挾起一片生魚片,沾上大量美乃滋,正要往嘴裡塞,
突然間,一陣刺耳警示聲,在船艙中響起。
劉連成放下筷子,抓了抓光溜溜地屁股,走向船頭的魚群探測儀,
確定XYZ軸值,朝既定方向前進後,他從夾板拿起竹竿,撥開凍得硬梆梆的死魚,
從冰倉裡撈出一罐雪碧,咕咚咕咚灌進肚裡。
劉連成非常討厭穿衣服,如果在陸地上,一個皮膚鬆弛中年人,
頂著一尾沉甸甸大肚子,赤裸逛大街,那是準登報上新聞的,
「嘿,老王你也來啦。」
陳先生拖著皮箱走進店裡,一眼瞧見抱著一大桶塑膠籃的老王。
「是呀,經濟不景氣嘛。」老王將儲值卡插進機器,朝那台X國進口滾筒式全新機種瞅了幾眼,讚道:「樣式倒是不錯。」
「新機種嘛,洗出來該要更乾淨了。」
「老朋友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呀,新機呀那栓子可得栓好,鄰家那個糟老頭,上次就是沒用好,那水呀、髒污呀,噴的,把店裡搞得亂七八糟,連機器都把人家搞壞了,聽說老闆光是整修費,就又花好幾百萬呀!」
又過數十寒冬,攤販上的人客來來走走。
這天,陳黃春梅一如往常地蹲坐在鐵盆前洗菜,正巧看見男人西裝筆挺,挽著穿著火辣的女人,自對街經過。
「哈囉,年輕人,好久不見。」
陳黃春梅朝年輕人伸手揮了輝,露出缺角的牙。男人在瞧見陳黃春梅後,臉上卻僵了僵,刻意轉過頭去。
「吳經理,那個大嬸好像在朝您招手哪。」
濃妝女子吹氣如蘭靠在男人身旁,白襯衫內若影若現的豔紅胸罩,隔著薄布料抵在男人胸前,暗示性的磨蹭。
「大概是認錯人吧。」男人盡量維持面部表情不變,心虛答道。
今年冬天特別冷,陳黃春梅將瓦斯關起,將剩下的粥裝入鐵鍋內,走向坐在路旁的男人。
男人穿著皺巴巴的西裝,從下午她將綑綁攤販車的鏈條拉起時,就一直坐在公車站的鐵椅上,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來又是油電雙漲下的犧牲者。
「經濟不景氣呦。」陳黃春梅將鐵鍋遞向男人,對上男人的一臉錯愕,陳黃春梅朝他裂嘴一笑,露出缺角牙齒道:「賣剩的,天氣那麼冷,喝點粥吧。」
男人感激地接過鐵鍋,拿著陳黃春梅遞給他的鐵勺,就這麼呼嚕呼嚕地喝起來,不一會就將粥喝個精光。
「謝謝妳。」男人站了起來,走向蹲在地上刷洗碗盤的陳黃春梅,他伸手朝口袋掏了掏,撈出三枚十元、三枚五元跟兩枚一元。
這便是現在這名男人的全部家當。
段考要到了,於是大家相接一起去了圖書館。
阿山把他家裡所有的參考書都搬了過來,原因是他媽媽說如果在考試前沒有把她幫阿山買的參考書寫完,或是沒考到全班第一名的話,就要把阿山的腿給打斷。
在林美美長期霸佔全班第一名,而且每次考試都足足高出第二名200多分的情況下,阿山決定選擇比較簡單的選項,所謂團結力量大,分工成員分別是阿山、胖子、猴子跟我。
阿山將書堆分成五堆,用抽籤決定。
「等等,」我脖子冒著冷汗,望著阿山,小心翼翼地確認道:「怎麼會有五堆?」
「沒考過期末考的,通通給我去當兵!」教授烙下狠話。
「那女同學怎麼辦?」學生問。
「不管男的女的,通通都給我去當兵!」教授鼻孔哼氣。
當萬年書卷的她,不及格的消息一傳開,大家都跌破眼鏡。
我看著那盒即將於一小時後到期的豆沙酥,沉思。
『阿~A~咿~喔~嗚~~~ 阿~A~咿~喔~嗚~~~
阿-A-咿-喔-嗚-!!!…您好,我是住在您對面的鄰居…』
當察覺時,身體向來跑得比腦袋快的我,
已經捧著豆沙酥站在鄰居家門前,自動自發清清喉嚨,進行閒話家常特訓。
曾在電梯碰過幾次,對話排行榜前三名,無外乎是天氣、天氣和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