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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風是救贖。
妳陪他沿捷運最遠路線逃離那棟慘白的城市,此刻,妳棲息於渡船碼頭與媲美101雄偉的冰淇淋攤中間,榕樹在妳倆上頭歇著,路人稀稀疏疏,像迷路的魚群。
「簡直不像淡水。」他說。
那淡水是什麼?淡水應有的樣子又是什麼?妳望著他那年輕朝氣的面容滑入沉默,走回那個捷運無法到達的年代,父母必須為了生計打拼的年代,外公總是騎著機車,載著妳,去關渡買鹹蛋,再繞去淡水看海岸。
那時,關渡宮旁的紅樹林堤岸還沒建起,小孩與水筆仔的關係靠輕嗅,尚未需要驚動告示牌,古老的淡水沒有華麗磚牆紅,寬敞柏油路,但那樣的距離足夠容納一位老人與一個小孩的腳步。
他與妳走入一片青青,斑駁的石十字架扎在土裡,宛若生根,土中人無國界,也許夢中的故國早已飛散,也許此刻,履地所至才是故鄉。
土的顏色令他想起那塗滿優碘老父親臑瘡的背,病房中呼吸器規律的抽吸聲,是強制植入他體內的希望。
妳想起誤把癌症過世的外公誤判胃潰瘍那一位兩位醫生,如果當初及早發現,當頭迎來的是否就會是比較美好的那一場人生?抑或是延長化療的苦痛?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誤判,好壞由天,似乎怪不得任何一個人。
故人已去,徒留下一方山城,見證聖多明哥的神話,消費著人們的記憶,讓人們記住歷史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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