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我自己也不清楚,總之在停腳踏車時,我劃傷了腳。
「幹。」朝被棚架鐵片劃傷的小腿望一眼,現在想起來,或許是某種預知也說不定,可惜駑鈍如我沒有發覺。
將腳踏車卡進鐵架裡停妥,上課鐘聲快響了,我一跛一跛朝階梯教室走,一年一度的教學評鑑又到了,階梯教室外頭隨處可見正在搭鷹架的工人,有些好奇盯著我血流如注的小腿瞧,我盡量不去理會,走進教室。
不是我特別好學,翹課嘛,這種事哪個大學生沒幹過,何況我左腳受傷,請假根本情有可原,但今天是陳教授點名的日子。
陳教授的課是全校公認營養學分,要過很簡單,但必須抓到訣竅,陳教授一學期只會點三次名,每年日期都是固定的,只要這三天都到,包準穩PASS,唯一問題只有這傳說中唯三的點名,一概不接受請假說情,換句話說,如果三天有一天沒到,你唯一能拿的,就只有行政大樓的停修單了。
鐘聲一響,陳教授隨即將教室門關起,拿起點名單開始唱名,統計結果:應到37人、實到36人、1人缺席,有同學認出缺席的人是延畢學長,不禁在心中默默為他致哀。
陳教授對出勤狀況似乎頗滿意,不同以往會講很多垃圾話,今天很快就打開課本進入正題。
「各位同學,上次我們談到大衛‧休姆,他是蘇格蘭歷史、經濟與哲學家,也是西方理性主義最重要的奠基者。休姆認為,理性本身是媒介和工具,藉經驗判定,怎麼樣的行為才能達成目標和慾望。暫時犧牲小利益,換取更大更久遠的長期利益,或避免危險禍害,這種算計能力就是理性。理性無法反過來指揮,應該選擇怎樣的目標和慾望。大多數被認可的行為都是為了增進公共利益而存在,這是否表示人類皆單純依據利益進行判斷?他主張並非全然如此。」
後排有人開始打呼,聲音響亮,引起同學紛紛側目。
陳教授輕輕嘿地一聲,續道:
「對許多同學來說,心相當脆弱,無論是被課業失敗、愛情背叛、友情疏離所傷害,都是重重一擊,我知道在座有些人長期受憂鬱症而苦,所以我決定不叫醒那位同學。繼續,除了考慮私利外,休謨認為人類亦能被自身對他物的同情驅動,並不完全依靠單純理性判斷。理性只能從處理情況中獲取結論,並不能協助做出選擇,只有感情才能告訴人們哪個選項值得實踐。我對這段結論非常感興趣,在各位協助下,我想進行一場小小的實驗。當抽離所謂的公共利益,人類是否真能驅動同情,不依照單純的理性判斷,還請各位協助。」
「在階梯教室後方有三個出入口,此刻,都已被封死,沒錯,那位同學不要那麼驚訝,這確實是在上課時開始進行的事。空調與電力都將持續供應,請各位同學不用擔心。直到全員死亡為止,這間教室將成為完全的密室,到底理性主義的假設是否成真。非常期待,今日上課到此,請各位好好享受。」
陳教授從講桌抽屜抽出黑槍,在說完「好好享受」時,槍口放進嘴裡,扣下板機,黑板頓時被噴撒滿紅白相間的腦漿。
總是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忍不住尖叫起來。
當陳教授說到出口封死時,大部份的人都露出相當訝異的神情,有人更趁地利之便,從後排走,直接走向後門,用手大力拉扯進行測試。
當陳教授朝自己開槍後,大量人潮開始往出口衝去,我也不例外。
其中不乏被推倒在地,直接被大夥踩過去的人。
都到這種時候,沒人有心情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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