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比柿

(本文同步刊載於恩比柿-二館)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漢無名氏<上邪>

下雨了。 

雨嘩啦嘩啦打在地上，過路行人都去避雨，曾經從妳手中造出來的人類們，此刻紛紛奔進土屋內躲雨，狂風暴雨越下越大，幾乎淹滅所有土地，妳看著人類攜家帶眷，朝高山處奔逃，握著刀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水神共工造反，與火神祝融交戰，戰況激烈，接連打了三天三夜，伏羲曾勸妳，山崩地烈，希望妳能同他一起返回天界，妳朝他淒涼一笑，搖搖頭，終究是放心不下，那些如妳倆兒女般的人類。

共工被祝融打敗了，用頭衝撞西方支柱不周山，天頂塌陷，天河之水注入人間，妳不忍禍害人間，於是煉五色石補天，折神鱉足撐地，這是流傳的說法。

事實上，煉石需供其神血，折足需補其神骨，為了拯救千千萬萬的泥人兒，妳咬牙，義無反顧拿自己開祭，奮力一揮，斬下蛇尾，色石補天、鱉足撐地、天頂歸位，泥人兒從樹洞裡探出頭，齊聲歡呼，終於不下雨了，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妳緩緩由天空下墜，在神智恍惚間，宛若看見遠處伏羲朝妳奮力奔來，滿臉著急神色。

我愛你，所以不忍心讓流有你我血緣的子孫，因水火不容滅絕，妳的臉龐早已沒有血色，卻仍撐起精神，朝摯愛的他微微一笑，吐出最誠懇的情話。

我願意獻上我的血、我的骨、我的神力、我的一切，只為守護我與你，跟泥土混合後的那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