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比柿

(本文同步刊載於恩比柿-二館)

PO完文後，我開始像強迫症發作般，30秒看一次版。

「新手這樣都是正常的，難道如果沒人推文，自己就不繼續連載下去嗎？」

望著空空如也的推文區，雖然內心這樣對自己說，手指卻依舊口嫌體正直，幾分鐘就轉進看板觀察一次。

終於有人推文了！

看見文章前方的『~』，我興奮地望著眼前那句「放開那個女孩」思考整整五分鐘，滿心歡喜回文後，才發現原本推文的人，又補上一句「抱歉，推錯篇」的訊息。 

不要再看啦！去買消夜吧。

「來，少年仔，你的香腸。」在家裡附近重新開幕的香腸攤，老闆是個看起來很煞氣的人物，不知道聽從誰的建議，自從將香腸攤名改為『邪佞香腸』後，生意就一直很欣榮。

「唉。」我不小心將氣體從口中噴出。

「少年郎嘆什麼氣？」老闆將香腸遞給我。

「老闆你是不會了解的。」我拿起蒜味香腸，大大嘆一口氣。

「把煩惱跟我說，我送你十條香腸，免費！」

於是，在十條香腸的利誘下，我說出PO文都沒人推文，感到有點落寞的心聲。

「哈哈，有什麼好嘆氣的？這還不簡單，只要一出名，自然有很多人挺你的啦。」老闆帥氣地摸了摸他油膩的頭髮。

「老闆…你說得真簡單。」我接過十條香腸，望著我最討厭的巧克力口味，眉頭微微一皺，不過既然是免費的東西，就不強求了，頂多送給室友大強吃便是。

老闆看我心情好像還是很差，突然拍拍我的肩，先是神祕地四下張望，因為老闆的動作很大，本來大家都沒在看他，但是在他四下張望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回望他一眼，老闆趕緊壓低聲響，對我說：「少年A，我看我們也是有緣，反正我今天香腸也剛好賣完了，就偷偷傳授給你…」

「降龍十八掌！？」我以為老闆要送我武功秘笈，因為小說跟電視都愛這樣演。

 「跟我來。」老闆煞氣地推著香腸攤，帶我來到小巷裡，從攤位下方拿出一只黑皮箱。

看起來很像黑道交換毒品時，會發生的情節。

老闆將皮箱『噔』地一聲打開，我看見裡面有顆很像鑽石的東西，被鑲在黑色海綿裡，老闆壓低聲響道：「你先摸摸那顆鑽石。」摸鑽石應該還好，我想，鑽石總不會長出嘴巴來咬我吧？看起來很安心，於是我伸出了手，沒想到在我碰到鑽石後，老闆突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皮箱蓋壓下，一瞬間我的右手突然有種被泡浸在溶液裡又被狠狠咬一口的感覺，痛感一閃而逝，但我還是反射性推開老闆，朝自己的右手望去。

好險，右手看起來貌似沒事，我鬆了一口氣。

剛才可能只是錯覺。

老闆被我推倒在地上，卻一點也沒生氣，反而呵呵大笑：「哈哈哈，跟我當時的反應一模一樣！」他拍拍屁股，站起來，朝我豎起大拇指：「小夥子，準備出名吧！」就悠哉悠哉地走了。

直到我回過神，我這才發現老闆說要送我的十條免費香腸，又落回老闆手裡。

「老闆～你為什麼要騙我～」雖然在心中吶喊，但也沒有辦法，只能乖乖拎著手裡的蒜味香腸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一如往常打開門，朝門外走去，沒想到右手突然自動朝前高舉，一把接住差點砸中系主任的花瓶。

「同鞋！謝謝你！」系主任感覺很激動，噴出來的口水就像幫我敷過一次面膜。

幾天後，颱風天來襲，我一打開門，就看見數千隻麻雀在風雨中翻滾，我的右手再度自行出動，在風雨交加時刻，將所有麻雀攔截下來，放到頂阿咖下面去。

「記者現在所在位置是…大家剛剛也可以從畫面看見，有一位民眾徒手…」抓著被狂風吹花的雨傘，遠方記者突然風雨無阻朝我手刀奔來。

「阿沒有啦，徒手之勞而已。」我只好抓抓頭，靦腆地這麼說。

就這樣，因為那隻神奇右手，我在大眾媒體曝光的機會變多了，寫文章時的推文也漸漸多起來，可是越亮的檯燈，產生的影子越清晰，漸漸有許多小白，伺機出沒在我的網誌裡。

「我無意筆戰，可是…」「我認為你應該…」「ㄎㄅㄎ一ㄍㄨ^+++^」「沒水準，不好翹，對你很失望…」

小白問題層出不求，讓我的生活漸漸不太開心起來，我好想找到那位邪佞的老闆，跟他表明我不再想要那麼多名氣了，也許低調過生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十年過去，我再也沒遇到那位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