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比柿

「我說，這次就好好幹，不要再換啦。」                       

芳如用筷子插起三顆貢丸，目不轉睛瞪著電視看，拿筆的手兩三下便把氣象主播的臉給描繪出來，朝大門旁時鐘望去。

嘖，可惡，還是花了五秒。

芳如有些生氣地把貢丸咚咚咚全塞進嘴裡，抓起書包，出門前不忘用油膩膩的嘴，給老媽一枚再見吻。

「三八，今天早點回來耶！」在芳如離去前，老媽不忘叮嚀：「工作難免有挫折，忍忍就過，不要有事沒事就換一個，換一個，人家會覺得齁，這人沒定性。」

「知道啦。」芳如心虛綁著鞋帶，感到實在有些對不起老媽。

事實上，她早就換工作三天了，服飾店員，就目前來看，似乎還算合格。

芳如踏著輕快步伐刷過悠遊卡，進站，坐定，從口袋裡抽出筆記本，開工。

昨天她畫得是一對用外套遮住重點部位，暗盤交易進行中的情侶，看著自己刻意加以變形，把那兩位畫成一隻雙頭章魚，想像當時畫面，不由得科科地笑出聲。

隔壁老伯好奇將頭探過來，看見芳如的畫，搭訕道：「很喜歡畫畫喔。」

芳如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將今日捷運區的作品完成。

「昨天的紙箱怎麼還沒拿走，亂七八糟怎麼做生意呀？」

「阿呀？我昨天有跟小芳說，要她下班時順便拿去資源回收，她大概忘了，我等等提醒她。」

「我先去載貨，晚點回來。」

「是是是，老闆娘慢走阿！」老闆娘的藍色小貨車剛消失在轉角，丁婉婷嘴臉一轉，馬上朝芳如命令道：「衣服摺完就把地掃一掃，外面紙箱倒一倒，還愣在那裏做什麼？」

「好。」反正老闆娘都走了，芳如也沒跟丁婉婷辯論昨天下午根本沒她的班，何來由她倒資源回收一說的問題，反正這種暗虧她還吃得起，隨便吞吞，摸摸鼻子，拿起掃把，到店門口掃地去。

「喂，浪費什麼電呀妳，回來看老闆娘怎麼唸妳。」

丁婉婷完全忘記昨天自個在外頭跟朋友聊天，將兩扇玻璃門全部拉開吹大風的往事，橫眉豎眼正要將玻璃門拉起，一句陌生聲響，委婉喝止了丁婉婷的動作。

「不好意思，能幫我開個門嗎？」一名坐在輪椅上的女孩，推著輪椅，緩緩滑進店裡。

「不好意思，這件穿起來感覺有點胖，暫時先不要，我可以看看別種色系嗎？」輪椅女孩小心翼翼滑出試衣間，朝丁婉婷微笑道。

「妳都這麼樣子了，怎麼還這麼挑？」丁婉婷從鼻孔哼聲。

輪椅女孩沒買任何衣物離開了，芳如拿出紙筆，將筆記本撐在掃把上，就這麼畫起來。

丁婉婷的頭，丁婉婷的手，丁婉婷的身軀，原物呈現。

芳如輕輕關起玻璃門。

然後，鉛筆擺斜，開始瘋狂地從丁婉婷的股間延伸，畫上一條條粗黑色的線條，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地把股間的白色空間，全部填滿。

丁婉婷突然撞上天花板。

正確來說，丁婉婷突然從屁眼噴出大量排泄物，巨大衝擊，讓她狠狠地一頭撞上天花板。

「阿阿阿阿阿阿噁－唔！唔噁！」發出恐懼尖叫的嘴，很快便塞滿排泄物，連整個身體都被淹沒。

望著快受不了內部龐大壓力，輕微震動著，逐漸產生龜裂的玻璃門，芳如將掃把輕輕靠在牆上，將筆記本滑入口袋，踏著輕快步伐，哼著小曲，離開服裝店。

「真傷腦筋，這次，做什麼工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