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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塊污漬,足足有三十分鐘之久。

「我回去了,好好照顧你媽媽。」叫不出稱謂的親戚,照例朝他寒喧一番,待親戚離開後,他由電視室走回病房,將廁所裡的白色圓桶放在尿袋下方,洗手,轉開藍色開關,等尿液流出差不多後,用鑷子夾出酒精棉,將開關擦拭乾淨後關上,再度洗手。

『喂?』『阿男,今晚要不要回來吃,我煮了好多菜,你爸爸他胃痛吃不下,回來吧?』『媽,我正在開會,我等等打給妳。』喀嚓。

『媽,對不起,我還有一份改善報告還沒做完,今天不回去了。』『沒關係,沒關係,你忙,晚餐吃過沒?』『我先把這份報告用完,再吃。』『現在去吃!不要把身體用壞了!』『媽,對不起,結果我還是沒能回去陪妳。』『說什麼傻話,身體健康最重要,乖,先去買東西吃,再回來做都還來得及。』『好,媽妳也多保重,最近天氣很冷,多穿點衣服。』『知道,知道,呵呵。』喀嚓。

他將手用熱水沖暖擦乾,伸入綠色棉被裏,開始按摩起母親的小腿肚。

『為什麼不跟我說?』『你忙,我不想讓你擔心。』『這麼重要的事情…!』『沒事,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母親天真地伸出雙臂,朝左右轉動一陣子,企圖展現她一切安好,隨後又問道:『倒是你,都有沒有好好吃飯?還有不要每天都吃外食,太油膩對身體不好。』『媽!』

這是我媽媽,醫生判定她得到了胃癌第四期,她還在擔心我吃太油不好。

這份心意,讓他心中隱隱作痛。

雜誌翻落聲打斷他的回憶,他朝僵硬的眉間捏了捏,自摺疊床旁矮櫃拿起眼鏡。

「阿公!阿公的樣子不太對!淑美快叫護士!」「爸!爸!」「嗚嗚嗚…」一縷黑氣幽幽從隔壁床老先生七孔飄出,緩緩滑過在下緊急搶救忙碌成一團的眾生,宛若被牽引似朝門外飄去。他盡量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將病床隔簾拉起,拿出抽屜裡的金剛經,在心中默念起來。

 

*      *       *

 

「阿德,『這個』可以想辦法除去嗎?」「哈,當然,學長你不要擔心,不是什麼大角色。」被喚做阿德的男子,頂著一頭華麗的五色頭,左耳戴著一枚鐵製玫瑰狀耳環,皮外套、流蘇、皮褲、皮靴,渾身嬉痞模樣,手中卻握著一對與他的風格完全不搭的金剛杵,在看見醫院電視室白牆上的污漬,對男子拍胸保證沒問題交給他後,他隨即熟練地在電視室門外掛上隨身攜帶的『清潔中』告示牌,將門鎖起,用硃砂筆延著污漬外圍畫上陣法。

完成後,阿德開始唸起咒文。

隨著呢喃般咒文的吟唱,污漬表面也漸漸發生變化,色澤明顯越變越深,範圍也漸漸擴大,就像是被潑在牆上的油漆般滑動起來,在它觸及硃砂陣法時,還能聽見滋滋類似燒焦聲響。

阿德將金剛杵朝牆上插去,明明是混凝土製成的牆面,此刻卻像加水麵糰般柔軟,阿德邊將金剛杵宛若製作蛋糕糊般大動作攪拌著,邊朝男子道:「學長,麻煩你把背包中間那層拉鍊拉開,裡面的符紙是用來將它吸收掉的。」但當男子將符紙拿出來後,阿德卻皺起細長的眉,對男子道:「學長,真得很抱歉,我好像拿錯符紙,可以勞煩你幫我跑一趟嗎?」持續攪拌中的阿德有點靦腆:「我昨天跟我馬子吵架,匆匆忙忙地,可能是那時候拿錯了。」

匆匆跳上計程車,往華西街的方向移動,車窗外許久不見的陽光,讓他不禁瞇起眼。

不,他的判斷沒有錯,阿德確實是他所認識優秀異能者中一員,阿德能力強大無人可及,也許他應該在阿德前來途中打電話請他檢查用具,提醒他一下。

選擇名單上當然也有『老師』,但在非必要狀態下,他實在不想承擔把自己賣掉的風險。

付錢下車,他朝眼前這棟老舊建築物看去,在確認門牌地址正確後,他依照阿德指示朝門鈴按下三長二短的暗號,不一會,紅油漆木門隨即『滴–』的一聲,彈了開來。

他默默走了進去,門內沒有電梯,只有水泥脫落、鋼筋外露的樓梯間,他順著樓層上爬,來到阿德所居住的樓層。明明是大白天,大樓內的空氣卻顯得異常陰冷,在看見引君入甕似的鐵門半開後,他今日二度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決定。

也許還是先打電話確認地址好了,他心想,暫時忽略不斷攪拌中的阿德如何才能接起電話這個問題。

但當他正準備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時,一條七尺長不明黃色物體卻在此刻,自鐵門後快閃而出,將男子整個人捲了進去。

「自行送上門,鮮美的人類呀。」嬌淫聲響如吟似訴,充斥情慾氣息,讓人聽了渾身酥軟-當然,上述情形要得以成立,有個最重要的前提,當生命並未受到威脅的情況下。

在一片黑暗中,男子僅僅只能隱約辨識,現在躺在他身上的女人…似乎是全裸!?

「呼~奴家開動囉。」女人狐媚地朝男子耳邊吹氣,丁香小舌靈巧順著耳後肌膚輕舔後,尖牙一張,狠狠咬在男子的脖子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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