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袋中的陳浩男,心頭一驚,便欲掙扎站起,但覺入手處一片冰涼,摸起來類似鯰魚皮的滑溜觸感,完全無法施力。
不曉得會被帶去哪裡?做什麼?能逃跑嗎?袋中空氣足夠嗎?如果被丟進海裡怎麼辦?
對未知的恐懼感襲遍全身,令陳浩男不禁焦急喊道:「喂,放我出去!」
但鯰魚皮似乎連聲波也能吸收,任憑陳浩男拳打腳踢,叫得力竭聲嘶,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聽袋外的墨鏡男又是『約定』又是『寶藏』,毫無邏輯亂七八糟的宣言,完全搞不懂是啥意思。
陳浩男悶悶盤腿坐起,只差沒學一休和尚,沾口水朝頭皮猛刷時…
更糟糕的事來了。
墨鏡男開始唱起鄧麗君的《但願人長久》。
如果是本來就不知名的不知名山歌就算了,陳浩男想。
如果是不知名山歌,還可以把這種怪罪到寫曲的人身上,但像鄧麗君這種超級有名的人,實在很少人沒有聽過她的名曲阿!
陳浩男痛苦地抱頭摀耳。
大叔你唱歌真得超難聽的阿不要再唱啦拜託。
像故意找碴似的,墨鏡男就這麼開始從《甜蜜蜜》、《何日君再來》、《小城故事》,一路快樂唱下去。
一直唱!一直唱!五音不全又不能阻止!
陳浩男當真痛苦萬分。
突然間,陳浩男想起大學學長曾對他說過的話。
室友在洗澡的時候一直唱歌而且超難聽,怎麼辦?
你可以唱的比他更大聲把他聲音蓋過去就可以了!
陳浩男深深吸了一口氣。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從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唱起,宛若PK似,陳浩男開始從《知足》、《人生海海》、《倔強》,一首接一首歌唱個不停,直到自己口乾舌燥,他才豁然醒悟。
我到底在幹嘛?
不管我唱得再大聲,大叔他根本聽不見呀。
這樣根本是浪費精力。
真正覺得受不了的,只有我而已。
想通這點,陳浩男頓時安靜下來。
回想曾聽過的逃脫方法,努力不再去理會歌聲。
過了一會,墨鏡男的歌聲嘎然而止。
陳浩男如此反覆複雜的心情,在袋外中的墨鏡男自然無法得知。
從店前離去後,一整個好心情的墨鏡男,踏著輕巧步子,在住家屋頂間快速跳躍行走,直達山腳。
腳步未停,一個踏蹬,就這麼沿著溝壑縱橫、險峰聳峙的峭壁,一步一步躍登而上。
儘管疾馳如箭,歌聲卻沒半絲停頓,繞過最後一彎驚險山路,墨鏡男將黑袋隨意放置於地,隨即朝眼前山群環繞的大湖,喊道:
「九皋,出來!」
九皋出來!九皋出來!九皋出來!
宏亮聲響在群山間迴盪,望著眼前無動於衷的景色,墨鏡男臉露不耐,低聲恐嚇道:「再不出來,就把你家淹了。」
正要從口袋裡掏出珍藏已久的符咒,地面突然微微震動起來,隆出一座土堆,隨著啪的一聲巨響,土堆碎裂,九皋從中緩緩走出,冷冷道:「我正想說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我家給淹了?原來是你。」
「對!就是我。」墨鏡男嘿嘿一笑道:「老子今天是來收你的啦。」
九皋道:「我長期隱居山林,早與山下沒半分瓜葛,何來收我之說?」
墨鏡男皺眉道:「你把人家的女朋友的情敵吃了,現在人家找上門,只好請你阿密陀佛。」
其實『人家』跟他說過什麼內容細節,他壓根不太瞭,符合約定才是重點。
九皋道:「老小子胡說些什麼,情敵被吃該是高興才對,我最近是有吃過人,但那也沒什麼大不了。」
墨鏡男道:「吃人是沒什麼大不了,但吃錯人就得壽終正寢啦。」
語畢,墨鏡男自口袋裡翻出一截刀柄,單手緊握,慢慢往外抽刀。
淡藍刀鋒漸漸裸露空氣之外,那是一把長約60公分的太刀。
墨鏡男試刀般,將太刀朝遠方群山順手一揮,對壁山崖隨即硬生生被掏挖出個口子。
試刀結果,十分。
下一刻,墨鏡男高舉刀鋒,奮力一踏,頂著『我有太刀我超強』之姿,朝九皋奮力斬下。
「再‧見‧囉。」
「愚蠢。」九皋冷笑,朝後一退,閃避攻擊。
但墨鏡男的目的本來就不是九皋,而是他下方的土塊!
嘿嘿,嘗嘗被土箭四濺、穿心而過的快感吧!
墨鏡男心底暗笑。
依照墨鏡男的計畫,他將用超高速斬切,使土地砍割為數千土箭,再利用刀面反作用力,將土箭同時激射出去,但人算不如天算,當銳利刀鋒觸及地面,竟宛若砍上一張斬不爛、撕不破的彈簧床般,完全順著墨鏡男的衝擊,大大凹陷下去。
以彼之力,還施彼身。
「再見囉。」九皋一笑。
「怎麼可能?」伴隨著驚人的力道跟速度,墨鏡男就在驚訝中被彈成天邊的一顆星星。
「這窩不安全,是該離開…咦,這可不是混元袋嗎?」
發現黑袋的九皋,眼睛一亮。
混元袋與乾坤、黃金、如意,合稱『天下四大名袋』,是人間界中數一數二的好幫手,各袋有各袋過人之能,袋袋具有兩手絕技。
沒想到老小子還有這種好玩意,九皋心癢難耐。
九皋朝黑袋走去,在瞧見黑袋略為擁腫的袋形後,眉頭一皺。
混元袋一旦裝東西被封,便唯有封住袋口的人,才能將它打開。
除非…
瞧見黑袋略具人形的輪廓,九皋惡劣一笑。
只要袋內沒裝東西,混元袋便會自動回復到原本未封閉的樣子。
換句話說,讓袋內物體消失至半點不剩,袋子自然就開了。
「永不毀損混元袋嗎?」
九皋從口中朝黑袋噴出火焰。
既然如此,除了袋子本體,其他全燒光便是。
「燙燙燙燙燙!」
袋裡,陳浩男慘叫。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