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整點報時的鬼哭魂嚎。
當那隻爆頭魚,被牛頭馬面帶進殿時,閻王扭了扭痠痛的肩膀。
「唉呀~師爺!鬼嚇鬼是會嚇死鬼的!你坐在我肩上,想嚇唬誰呀?」
「抱歉,抱歉,最近鬼片看多了,不自覺就會來個親身體驗。」
師爺也很無奈,夜有所思日有所夢的結果,
現在他只要一打盹,身體就會不由自主尋找至高點來蹲,
這種情況,大概就是俗稱的『鬼影症候群』吧。
拍開師爺,閻王拿起桌上木磚一拍,喝道:
「下跪何…魚,擊鼓鳴冤所為何事?」
「大人,草魚本是淡水河裡魚,安分守己,與世無爭,
不知為何被撈上岸,與一干兄弟同困竹簍,帶往寺中。
那人手握咱家兄弟,逢人便問:「我跟你打一個賭,你猜我手裡的魚是活的還是死的?」
如果禪師答:「活的。」他便捏爆咱兄弟的頭,哈哈大笑道:「你輸了。」
再從竹簍撈出另一名兄弟。
如果禪師答:「死的。」那人便臉色一沉道:「你贏了。」說完,還是將咱兄弟捏死,
再這樣下去,咱家兄弟就要全死光了,
英明阿~大人,您慈悲為懷,還請為草魚做主!」
閻王眉頭一皺,感覺案情並不單純,
他朝師爺招招手,低語道:「我們閻王殿什麼時候連非人的事也管了?」
「報告老爺,大地之母表示-萬宗歸一,既然魚的前生是罪孽人,
就算墮入四生六畜,本質還是個人,既然如此,當然就歸—」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次,閻王真得怒了。
「好妳個大地之母,連翹班都硬要說得頭頭是道,好、好妳個…咳咳咳!」
師爺連忙將參茶遞上,自從上位閻王用高血壓當理由,申請休養一百年獲准後,
每當閻王一咳嗽,他就戰戰兢兢,畢竟,閻王殿事多繁雜,有事沒事還得幫忙扛黑鍋,
他可不想獨自再戰一百年阿。
閻王含了口參茶,暫時順氣,瞧見那魚,一臉坎忑不安,
被擠出眼眶的魚眼,時不時還得靠牛頭馬面幫忙,才能按壓回去,
閻王不禁在心底暗自嘆氣。
罷了罷了,我管便是。
「申訴請令賜准,黑白無常聽令,領黑令旗,同隨草魚索命報仇,速前!」
「今天剛好立冬,你就同你家兄弟,好好吃頓好料補一補吧。」
揮別九叩十跪的草魚,閻王捏了捏緊實的眉頭,努力朝下份公文看去。
眼睛又酸又痛,當牛頭馬面將那人帶入大殿,閻王剛好完成滴眼藥水的動作。
「下跪何人,擊鼓鳴冤所為何事?」
「你就是閻王?」那人身上滿是彈孔,一對含怨的血眼,讓閻王殿空調莫名又降下幾度。
「我父親被放高利貸的給害死了,雖然我企圖拿槍殺了那傢伙,卻沒有成功,
反而賠上性命,能給我黑令旗嗎?我要報仇。」
閻王將卷宗翻了翻,
「抱歉,黑令旗不能給你,孟婆聽令,領陳氏孤魂重新投胎,降為人魂,速前!」
「為什麼!不公平!」
那人突然激動起來,朝閻王衝去,被鬼卒壓至在地後,氣憤質問道:
「那隻魚可以,我為什麼不行!?那些該死的人,該死的政客,該死的放高利貸,
犧牲百姓,父親被害死的我,為什麼不能殺光他們!?」
參茶喝完了,熬夜三天的師爺又情不自禁飄上他肩頭,
閻王按了按爆筋的太陽穴,示意鬼卒速速將那人帶走,
那人硬是不從,還張嘴咬了鬼卒的手,頭痛欲裂的閻王,再也忍不住…
他爆炸了。
「別開玩笑了!你是魚嗎?為什麼不能為自己人生負責?你是被人捆綁手腳不能動彈嗎?
還是年紀小腦子還沒長齊?王子復仇記看過沒?如果你能夠忍下這口氣,表面不動聲色,
好好將大學讀完,命中注定你會遇上三個貴人,幫助你手刃殺父之仇,了結這段孽緣,
五年後,你還能總統,改革政策,對社會做出貢獻…結果勒?
「你自受仇恨惡念所誘,自動自發自爆回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閻王不耐煩地揮揮手,朝門外牛頭馬面喝道:
「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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