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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裡,滿身紅羽毛的男孩與右眼掛著刀疤的少年,一左一右,分坐長桌前。

 

「喂,你到底吃是不吃阿?」瞧男孩直望桌前便當發呆,少年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難不成鳳凰都像你這般挑食?」

「我不叫鳳凰,我叫朱大祥。」男孩嘟噥。

「豬大腸?什麼怪名字。」見男孩抿抿嘴,不發一語,少年又道:「別說我沒有提醒阿,湘玲姊最討厭別人不把她做的東西吃完,你這樣放著,小心等等挨揍。」

男孩遲疑朝便當望去,少年壓低聲響,續道:「湘玲姊做的便當,是出名的難吃,你在這樣繼續擺下去,難吃的東西只會更加難吃。」語畢,少年朝便當努了努,狀似鼓勵道:「男子漢有點擔當,一口氣把它吃完吧。」

少年正要再接再厲,和室紙門板突然刷的一聲拉開,長著狐尾的女子朝男孩招了招手,微笑道:「大祥,師父回來了,還帶回一包東西,你跟我來去見見。」

男孩默默站起,朝女子身後走去,女子將紙門拉起一半,忽朝少年交代道:「我剛剛在門後,聽說你很喜歡吃便當阿。為了怕便當冷囉,不如你就幫大祥吃完吧。」

將少年的愁眉苦臉,刷的一聲遮至紙門後,被少年稱作是湘玲姊的狐尾女子,朝男孩伸手微笑道:「走吧。」

 

墨鏡男以黑袋為中心,朝地面畫上陣法,甫繪製完畢,便聽見門外湘玲恭敬道:「師父,我帶大祥來了。」

「進去吧,別怕。」湘玲朝男孩輕輕一推,衝著他一笑,關起門。

男孩朝地面黑袋望去,疑道:「這是九皋?」

墨鏡男沒答話,自顧自唸起咒文,突然袋口略鬆,從中伸出一隻血淋淋的手臂來。手臂掙扎著,想掙脫黑袋束縛,但每每碰觸到陣法,便如被電著般朝後一縮。墨鏡男趁男孩注意力被手臂吸引,掏出預藏小刀,對準男孩手掌心一刺,不顧男孩高喊道,你做什麼,將男孩一把抱起,握住手腕,掌心朝下,男孩的鮮血就這麼被滴落在那條血淋淋的手臂上。

「放開我!」男孩朝墨鏡男狠狠一咬,全身羽毛頓時像有自我意識般,同時炫起刺眼的閃光,饒是已經戴上墨鏡的墨鏡男,都不禁伸手阻住光芒。

「成了。」甫睜開眼,墨鏡男立刻朝黑袋望去,見手臂縮入袋中後,墨鏡男隨即朝男孩遞上繃帶,嘿嘿一笑。「抱歉啦,剛才急著救人,沒先知會,就向你借了點血,可別介意。」

瞧見男孩神色疑驚未定,墨鏡男鬆開黑袋,袋口朝下一抖,渾身浴血的身軀便這麼給抖甩了出來。

「雞攤老闆!?」男孩朝倒臥人影望去,觀望良久,才像想起什麼似,失聲喊道。

「說來話長,」墨鏡男尷尬地搔搔頭,朝男孩道:「先說正經的,你想不想永遠陪伴在你說的那女的身邊?」

「什麼?」男孩一臉茫然。

「我說,我有辦法能讓你一直陪在她身邊,想麼?」

「但她討厭我,」男孩神色黯然道:「她想殺了我。」

「總之,我就是有辦法。」墨鏡男胸有成竹地朝男孩拍胸保證:「告訴我,你的決定便是,」墨鏡男直直瞧入男孩眼底道:「想,還是不想?」

 

 

陳浩男感覺自己做了一段好長的夢。

 

先是腦袋昏沉,頭重腳輕,一會身體好似被放入火爐般焚燒,一會又彷若陷入冰窟般顫慄,一會聞見奇異濃郁的花香,好不容易稍稍舒坦些,又突然好似被蜜蜂叮萬般折騰,在詭譎幻境裡睡睡醒醒,隱約間,一枚冰涼物事被放上他的額頭。

他想起小時候發燒時,似乎有人也曾對他這麼做過。

「媽媽?」陳浩男想睜開眼,瞧著仔細,奈何眼皮卻有千百斤沉重,朦朦朧朧間,他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感似曾相識,至於她是誰,卻說怎麼也記不起來。

「多睡一會吧。」那身影道,語氣很溫柔。

 

陳浩男再度閉起眼,這次,夢境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卻望見一台大同電鍋,木製餐桌椅,電燈附著的風扇在天花板上轉啊轉,陌生又熟悉的場景。

他回頭一望,從玄關前的落地鏡前,看見一隻通體鮮紅的鳥,正朝鏡中望去。

 

那是個關於一隻鳳凰,愛上人類女孩的故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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